艺术史对艺术作品的选择 取决于其载道与传承之宗旨
卡米勒·毕沙罗 蓬图瓦兹的水闸 画布油画 1872
艺术史对艺术(作品)的选择,取决于其载道与传承之宗旨,突出地表现为尚绝、尚新、尚进、尚融与尚极。
成就艺术巨擘,走进艺术典章,是艺术家的人生理想,也是艺术梦想。然而,什么样的艺术家,方有如此造化?换言之,具有怎样学养、功力的艺术家,才能进入气墨灵象,成就至美之美?这是学研议题,更是实践课题,既属艺术未来,更取决于艺术当下。要真正理清楚、说明白、觅通道,艺术史应是再好不过的教科书。
谈艺话史,往往聚焦经典珍藏,尽论巨制名作;又往往追忆历代先贤,悉数灿若星辰;还往往探研艺术流派,历列各个派别学宗。研读中国艺术史如此,把握西方艺术史亦然。如此,一定意义上,艺术史就是关于艺术经典的承载记录史,也是历代艺术大家的入榜排名史,还是各种艺术流派的探索形成史,而艺术(作品)始终是“灵魂”“核心”,具有鼎立与标志意义。
艺术史对艺术(作品)的选择,取决于其载道与传承之宗旨,突出地表现为尚绝、尚新、尚进、尚融与尚极。
先谈尚绝。“绝”即原创,亦即惟一,就是不可重复,这是艺术的至高价值所在,也是艺术史论的至高原则。我们说人类文明史,为什么仅言中华文明、巴比伦文明、埃及文明、印度文明之“四大文明”,而不是包括希腊文明、波斯文明的“六大文明”,因为希腊文明与波斯文明均非原创性文明,前者是由巴比伦文明、埃及文明在地中海的遇合而产生,后者为巴比伦文明、印度文明在陆地上的遇合,皆缺乏惟一性价值。艺术史尤其具有这种性格,不可能、也不会载入相同语言形式与风格的作品。换言之,艺术史载录了范宽,就不可能再录李宽,载录了齐白石,决不会又录张白石,载录了毕加索,也决不会还录牛加索。艺术史尚绝,由艺术的本质意义所决定,所体现的正是艺术最高价值的不可侵犯性。
再说尚新。“新”即创新,是继承之创新,也是站在巨人肩膀之上的攀登,这种创新具有正大气象,且包前孕后。换言之,创新从继承出发,走向新高度、新境界,而决非为创新而创新,误入荒诞不经、光怪陆离之歧途。比如,“六朝三杰”之一张僧繇的“没骨山水”,就是在继承凹凸绘画技法之后的创新;五代画家李成的“自成一家”,也是在师承荆浩、关仝的基础之上的创新;黄宾虹从“白宾虹”到“黑宾虹”,齐白石从师法八大、徐渭、吴昌硕到开创“红花墨叶”,同样是创新;法国雕塑大师马约尔的“象征主义”雕塑,也是在师法现实主义雕塑大师罗丹基础之上创新。
又言尚进。“进”就是前行,就是发展演进,就是站立时代新高度,这是艺术发展从低级走向高级、从高级走向更高级的必然要求;也是引领时代审美、陶冶人文精神的重要价值所系,既体现艺术的时代属性;也呈现艺者的审美之需,既有宏观更迭;也有微观演绎。从原始美术、古典美术到现代艺术、后现代艺术,是一种艺术前行;从架上艺术到影像艺术、装置艺术、综合材料,也是一种艺术前行;从莫奈的印象派到修拉的新印象派,再到塞尚、梵高、高更的后印象派,同样是艺术前行。哲思有言,前行,哪怕仅仅一小步,也是新高度。艺术尤其如此。
还论尚融。“融”就是和,亦为极致之和谐。艺术尚融,是艺术发展、演变过程中,古今中外优秀艺术成果相互借鉴、吸纳、完善的一种艺术现象。近现代以来,这种趋势愈加显明。艺术先贤林风眠、徐悲鸿均有“中西结合”之主张。林风眠的光影彩墨、徐悲鸿的素描写实、李可染的光影山水等艺术成就,就是“融”的成果;“旅法三剑客”赵无极、朱德群、吴冠中的艺术成就,是非常典型的“融”的结果;西方艺术大师波提切利、克里姆特、马蒂斯、毕加索等,也从东方艺术中采撷了诸多艺术元素,吸纳了大量文化养分,一定意义上也是“融”的结果。在世界多极化、经济全球化、文化多样化、社会信息化的大变革、大融合趋势下,艺术之“尚融”将呈现新发展、展现新气象。
后语尚极。“极”即极致,是艺术创作追求出神入化之要义,也是艺术审美矗立经典完美之根本。求极致、臻完美,不仅是艺术理想的本质,也是古典主义精神的核心。欧洲文艺复兴运动,是古典精神完美回归的典范,将唯美主义推向了极致,成就了文明史上无与伦比的艺术辉煌。晋唐时期以“二王”为代表的行书、“张颠素狂”为代表的草书,以及以“吴带当风”为标志的重彩壁画,还有宋元明清一路崛起的“文人绘画”等,均呈现书画极致之风,矗立艺术丰碑。
显然,“五尚”所及,皆与气墨灵象立论相契、立象相合。换言之,气墨灵象之所以眺瞩艺术高峰,既以原创之“绝”为首要,又以继承之“新”为必备,还以攀高之“进”为应有,并以和谐之“融”为不可或缺,也以完美之“极”作通途。
有艺术评论家言,艺术史是艺术的“陈列馆”,艺术家是艺术史的“雕刻师”。对艺术作品的大浪淘沙,究其根本是对艺术家学养、功力的评判与检验。艺术(创作)尚绝、尚新、尚进、尚融、尚极,艺术家当须崇学、崇德、崇静、崇变、崇论。“五崇”所涵,均为气墨灵象立论所据、立象所依。艺术家要进入气墨灵象之境,学养为本、德养是魂、清净为道、变法如器、立论为宗。进言之,学养厚积艺术功力,德养滋润人格修为,清净拒绝浮躁杂念,变法矗立个性样式,立论实现感性升华。这是既往所启示,也是现实所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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